木心,1927年生于浙江桐乡乌镇东栅。本名孙璞,字仰中,号牧心,笔名木心。毕业于上海美术专科学校。1982年定居纽约。2011年12月21日3时逝世于故乡乌镇,享年84岁。
木心是中国当代文学大师、画家,在台湾和纽约华人圈被视为深解中国传统文化的精英和传奇人物。在“文革”囚禁期间,用白纸画了钢琴的琴键,无声弹奏莫扎特与巴赫。陈丹青说,“他挚爱文学到了罪孽的地步,一如他罪孽般与世隔绝”。生前最后时光,留下木心纪录片(Dreaming Against The World)。著有《哥伦比亚的倒影》、《素履之往》、《即兴判断》、《琼美卡随想录》、《温莎墓园日记》等书,逝世后另有“世界文学史讲座”整理成书《文学回忆录》,及作为《文学回忆录》补遗的《木心谈木心》。

抗战胜利后,木心(左一)19岁时,和版画家杨可扬先生在杭州。


1984年,木心在纽约


1987年左右的一次聚谈中。木心坐在地上(右一),身后即召集大家上课的李全武。两年后,世界文学史课正式开始。

木心,1994年元月摄于世界文学史课结业聚会


1994年,木心与陈丹青同游纽约大都会美术馆

谈木心
嘉宾:童明、陇菲、陈丹青、梁文道
木心以自己的演奏、诠释,展示了他深湛的文学内功。《木心谈木心》,涉及谋篇布局、遣词造句、焊接文白、应对采访等诸多方面。我不知道这是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,但说它“非常特别”,恐怕没有问题。
《木心谈木心》本是师徒之间的私相授受。当初,“李全武、金高、章学林、曹立伟几位恳请老先生以讲课的方式定期谈论自己的写作”,他曾断然拒绝:“那怎么可以!”最后结业前,拗不过学生恳切,才把自己轻易不肯示人的武林秘籍,一一披露。如木心说明:“我们两三知己,可以这样讲。”
木心曾说:“脱尽八股,才能回到汉文化。回到汉文化,才能现代化。”与绝大多数大陆文人迥然不同,木心从新八股、党八股的泥沼中,一个字一个字地救出了自己,也一个字一个字地救出了汉语。
《木心谈木心》,金针度人,把他的写作秘诀,毫无保留传授给了学生,这是自救而救人。 人生、政治、文学、艺术,既有舞台,也有后台,后台总是不如舞台光鲜。《木心谈木心》,把自己的“后台公开”,或许有人会略感失望,那是把后台当成了舞台。其实,《木心谈木心》显豁的,是木心自救救人、自爱爱人的赤子之心。
我读到木心很激动,阅读西方文学悟到的美学道理在他那里得到应证。那个时候因为读书恶补,我还懂得一些。第二次见木心,我坐在他旁边。我说,“木心先生,我读了你的书,觉得我们是一家人,想跟你聊聊家常话”。他看着我说:“喔,那你说说家里都有什么人?”我说,“有尼采、托斯陀耶夫斯基、福楼拜”。大概从那一刻开始,到木心去世,我们就没停过交谈。
木心对他的读者的期待也是非常高的。我先讲一下,文学一家人是一个很有意义的提法。当下有个后现代的理论术语,叫“想象共同体”。大家虽然不在一起,经常不见面,甚至从来没见过面,但是我们在想象的世界里有共同的价值和追求,使我们成为共同体。这跟“文学一家人”的概念是一样的。
木心对我们现在的文学状态是个“例外”,但在世界性美学中却是“常态”。西方人一读木心的作品就懂,也很喜欢。《空房》这本书出来以后,我在网上收集各方面的意见。有一个普通的网友读者说:“我以前是不喜欢中国文学的,读过一些。但是读了这本书以后,我知道我对中国文学有很深的偏见”。他说他从此以后要读中国文学了。
从民族主义的角度讲,木心真的是我们文化民族中的瑰宝。当年在纽约,有朋友和他半开玩笑地说:木心先生,你可真是国宝。他说,“国”字就不要了吧。
木心很长时间想写自己的传记。当然,也不是光写自己的传记,把整个国家历史写进去,叫《瓷国回忆录》,计划提纲做了很多,最后还是没有动笔。他在回国之前跟我说不准备写了。其中一个原因是他找到一个新的美学原则,就是写他人,他人在我身上,我在他人身上。他有一首诗叫《知与爱》,简明扼要说明了“他人原则”:
“我愿活在他人身上/我愿他人活在我身上/这是知/我曾经活在他人身上/他人曾经活在我身上/这是爱//雷奥纳多说:知得愈多,爱得愈多/爱得愈多,知得愈多//知与爱永成正比”。
我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先生,他没有知觉了,鼻子里、嘴里全部插着管子。我大声叫他,他听不到。我们无法看到他临终的表情。在重症病房住了大概十来天,12月21号,据医生说,木心是凌晨3点走的。黎明时分我们接到了通知。等我再看见他,他已经过去了,就是说,木心临终时身边没有人。我关心的是,那一刻他有没有意识,我非常希望他没有意识。
木心最后的记忆是文革恐惧。那时我坐在他身边,很沮丧,因为他不认识我了,自己说胡话。我忽然发现这个时刻非常重要,就掏出本子开始记录。记了没多久,他就说出了这段话——“叫他们不要抓我”——我记那段话的纸,还画了他的速写,不是临终的样子,是病危的样子。现在这页纸就在他的纪念馆柜子里——我跟他交往将近三十年,有两个记忆,他挥之不去,一个是童年记忆,他不断不断跟我讲他的小时候,他妈妈怎样,周围的表哥、朋友、故乡。还有,就是文革记忆,他随口会谈文革。我可以和他分享文革记忆。
当他写作,他不断写到童年记忆,但不让文革记忆进入写作。他压抑这部分记忆,超越了这部分记忆。但是,在最后时刻,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,文革记忆回来了,变成他最后留下的语言。我记了下来。虽然不是全部,但也有一个小本子。这就是他的句号,全部加起来,是他的一生。
我第一次读木心是在台湾的书店看到,翻了一翻,我就不走了,就在看。那天正好有朋友跟我一起去逛书店,是台湾当地文坛比较见识广的年纪比我大的作家。我马上问他这是台湾人吗?他说不是的。他跟我说,他不是大陆人吗?我说不是吧,我没听过。我们就讨论了半天,这到底是谁。太奇怪了。我相信大多数读者第一次接触他都有这种感觉,你摸不清这个人到底哪里来的。我刚开始读木心,搞不清楚他到底从哪里来,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。
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?是因为他的语言、他的文字,真的在中文世界里,忽然转换了一些东西出来。让你用语言去感知和思考的种种条件和能力都有了被刷新的可能,你觉得你被释放了。我觉得好的作家,对他使用语言的最大的责任就是释放他的语言,把他的语言带到以前没去过的地方。我觉得木心完全做到了。
木心画作





《谈木心》节选自理想国微信公众号,图片整理自网络

阅读改变城市第四十八期
遐想中低声吟咏的力量
《木心诗选》新书首发式
时间:2015年9月4日晚7:00
地点:西安市高新区科技路大都荟·荟客馆3F
主办:万邦书店、高新大都荟、理想国
协办:本地、老物件工作室、书房咖啡
嘉宾介绍

出生于西安,曾留学英国和美国,1980年代初任纽约联合国总部译员,1992年获美国马萨诸塞大学英美文学博士。在国内外刊物发表过多种论文和散文,涉及西方文论、美国文学、欧洲文学、文化飞散等各种专题。童明先生是木心先生的老友、研究者、木心作品的第一位英译者,也是尼采、陀思妥耶夫斯基和福克纳的研究者。童明说,木心的诗,以“故实”抒情,形成“遐想中低声吟咏的力量”,和现实生活、历史时空、古典文学、西方文化文学都形成互文。《木心诗选》是童明先生选编的木心先生的第一定本诗选集,从最早期的《阿里山之夜》,到最为读者所知的《从前慢》,以及最最“天书”的《同袍》四言诗等,涵盖作者的各个创作时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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